石家庄城市印记·解放忆述（三）

清风店战役消灭敌第3军的主力后，石家庄守敌突然减半，其正规部队仅剩一个师，

　　敌人也感到岌岌可危，挖肉补疮，匆忙空运一个团加强守备。石家庄已经成为熟透了的果子，我军唾手可得。

　　石家庄又名石门，是个极其重要的战略要地。敌第3军自抢占石家庄后，就苦心经营，企图使这座城市成为向我冀中、冀鲁、冀晋、太行各解放区进攻的中心。

　　敌人在石家庄筑起3道防线：头一道防线是外市沟，上面有绵密的火力配备和防御工事。外市沟后面是环形铁路，铁甲列车可以随时机动和巡逻。第二道防线是内市沟。在3道防线里，内市沟又是重点设防。第三道防线是由建筑物组成的核心工事。在3道防线里筑起的碉堡达6000多个，石家庄周围又是一望无垠的平川，要靠近城垣是极其困难的。

　　清风店战役结束后的第二天，野战军党的前线委员会召开了旅以上干部参加的扩大会议，研究解放石家庄的计划和准备工作。朱总司令在会上作了重要指示，提出了“勇敢加技术”的口号。会议决定；第3纵队(司令员郑维山，政治委员胡耀邦)，第4纵队(司令员曾思玉，政治委员王昭)和冀中军区(副司令员周彪，副政治委员李天焕)，冀晋军区(司令员唐延杰，政治委员王平)的部队攻打石家庄，第2纵队(司令员陈正湘、政治委员李志民)和独立第9旅，第3、第9军分区的部队，集结在定县南北地区，阻敌援兵，把攻打石家庄放在稳妥可靠的基础上。会议针对石家庄的防御体系，决定先占四郊，缔造地形，挖壕接敌，突破两道市沟，猛插核心工事，歼灭守敌。会议作了具体部署：3纵队在西南面，4纵队在东北面，担负主攻的任务。冀中军区部队由东南面、冀晋军区部队由西北面，协助第3、第4纵队，向石家庄发起进攻。前委会议发布了政治训令约法九章，强调了入城纪律和城市工作。政治训令的内容是：

　　这次攻打石家庄，除全军一致努力完成军事任务外，入城纪律与入城工作关系亦极为重大。我军历次解放城市作战中，关于入城纪律与入城工作虽有很大进步，但稍有松懈，往往会发生严重问题，尚须普遍地要求严格与继续进步。目前，力争解放石家庄与保证入城纪律优良，此为各参战部队的两大中心任务，望各级首长负责，全军努力，充分顺利同时完成。为此发布入城纪律要项如下：

　　一、实行一切缴获归公，增加边区财政收入，统一分配胜利品，坚决反对本位主义，自私自利、发洋财及贪污腐化现象。高度提高政治自觉性，不受各种形色所引诱，保持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，发扬人民军队为劳动人民服务的精神与作风。

　　二、一切行动服从命令、听从指挥，入城后卫戍机关为维护秩序所公布的一切纪律和规定，任何部队人员必须切实遵守，并自觉地成为遵守与维持秩序的模范，防止居功骄傲，不听指挥，一切物资的没收与处理、户口的清查、反革命的逮捕，均由地方党政机关负责，调查材料可交有关机关，不得私自动手，以求处理完善。

　　三、严禁破坏机器、工厂、医院、电灯、自来水、电话电线、玻璃及一切城市建筑和设备(除军事行动必须)。向全军深入说明，城市一经解放，即为人民的城市，为人民所有。深入思想教育，教育全军爱护物资，爱护建设，反对破坏行为。解放后的石家庄，对发展解放区生产建设，繁荣经济，支援前线，作用极大，任何损失将为人民的损失，必须加以爱护。

　　四、不许自行动用与搬运一切物资资财及房舍用具，对仓库、贮藏室只有爱护的任务、报告的责任，没有动用的权利。一切军用物资，除战场缴获者外，统归军区机关处理。

　　五、不侵犯城市工商业，不侵占学校、不私入教堂，尤应保护城市贫民的生命财产，讲话和气，买卖公平，对于新从蒋介石与日寇长期统治下解放出来的人民，应给予同情和帮助，加强对广大人民的宣传解释工作。

　　六、于战斗结束之后，除逮捕奸犯之外，严禁私自鸣枪或投掷炸弹等。凡试枪试炮，必须经卫戍机关或高级军事机关之批准。

　　七、加强战斗的团结，防范部队之间、部队与地方人员的不团结、闹纠纷等现象的发生，强调互助、互让，如发生问题，均应以冷静态度寻求解决。

　　八、严禁个别人员徘徊闲游茶楼酒馆，尤其娼寮地区，不许大吃大喝，注意军风纪与军装整齐。

　　九、非因军事特殊需要，不准民工、民兵进入城市，并予与善意的说服解释。

　　以上望即联系三大纪律八项注意，在部队一切人员中进行反复教育，预作思想准备，经过各级党委讨论，全军动员组织保证，一致遵守。如有违犯者，定予纪律之处分。

　　公布约法九章，是非常必要的。解放这样大的城市，在我们晋察冀前所未有，在全军也是开创了先声。我们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。怎样搞好入城后的纪律，维护社会治安，保护民族资本家和广大群众的财产，保证市民的生命安全，这对于我们部队乃至全军都是至为重要的课题。以后我们还要解放几十个、上百个大城市。全军、全国人民都在看着我们的战役行动。我们必须做好，为尔后做出榜样。刘邦占咸阳约法三章而有汉室，项羽成霸业火烧阿房宫终取灭亡。入城纪律的好坏，影响着人心向背。我们必须强调城市作战的政治影响。所以说，这个政治训令是有其深刻的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的。

　　这次会议还决定释放在清风店战役中俘虏的近千名敌军官兵，令其回石家庄市，以瓦解敌人军心，动摇敌军士气。

　　会后，部队进行战前准备。我下到部队帮助基层做攻城的准备和政治思想工作。我们用了十几天的时间，大搞军事民主，开展了一个提困难想办法的群众运动，发挥从清风店战役中补充的解放战士的积极性，让他们介绍石家庄敌人的设防情况，大家共同研究接近和通过市沟，破坏电网，穿过马路、爆破地堡以及对付坦克、铁甲车的办法。然后，进行攻坚作战的实际演习，演练挖地道爆破外壕，对付装甲车、打核心工事、打巷战。审讯俘虏，了解敌情，并结合实地叫罗历戎介绍了哪里可以突破，哪里是重点。

　　与此同时，地方政府也进行了总动员，十几天中组织起11万多民兵、82万民工、万余副担架、4000辆大车，掀起了慰问和慰劳部队的运动。部队驻到哪里，哪里群众就锣鼓喧天，送猪送羊，鼓励部队杀敌立功。

　　11月5日夜，各纵队渡过滹沱河，向石家庄开进。6日拂晓，打响了石家庄战役的枪声。我们得到情报，敌人要从空中增援。冀晋军区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仅用一天时间就歼灭机场守敌，占领机场，使敌人空运成为泡影，形成了关门打狗的局面。3纵队、4纵队迅速突破敌人外围堡垒群，逼近外市沟。

　　敌人飞机白天晚上轰炸，配合敌人固守。

　　在外市沟的外边，有个重要据点云盘山，坐落在东北角上。说它是“山”并不确切，它实际上是个三层楼那样高的硬土包，周围是一马平川。“包”上的火力，控制了整个东面和东北面，敌人在上面筑起坚固的核心工事，准备长期固守。这个“包”，是我们从东北方向进军的拦路虎。

　　4纵队10旅负责这个方面的主攻。10旅旅长邱蔚同志在清风店战役中负伤住院，在位的主官只有政治委员傅崇碧同志。傅崇碧是四川通江县人，1932年参加红军，担任过县委书记和独立团政委，后从事抗日教育工作，在晋察冀曾任35团团长，抗日战争胜利后到10旅任职。现在，他肩负着指挥10旅并指挥配属给10旅的野战军炮兵群的任务。他首先命令炮兵在300米近距离上向云盘山核心工事行直瞄射击，炮弹在核心工事上爆炸了，硝烟散尽，他从望远镜里发现工事完好无损。敌人工事的坚固性，果然名不虚传。

　　头一次进攻失败了。

　　他指示部队挖壕接敌，把几百斤炸药装到核心工事跟前，一声爆炸，部队冒着浓烟冲了上去。敌人并没有被炸死，核心工事依然完好，敌人被震晕了，失去了抵抗能力。该旅30团3营8连没等敌人清醒过来，已经冲到跟前，从射孔里塞进爆破筒，一个加强连的敌人被消灭得干干净净。

　　这个时候，傅崇碧才感觉到耳底还在嗡嗡直响，才看到身上蒙了一层爆土，他的指挥所离敌人的工事太近了。

　　外市沟外面的最后一个据点拔除了。傅崇碧叫炮群把大炮架到云盘山，朝敌人的发电厂轰击，击毁了发电设备，整个石家庄的灯光忽然之间全部熄灭，敌人用以阻挡我们进攻的电网再也不起作用。

　　四面围攻的部队都用土工作业的办法，一天一夜就前出到2丈5尺深、2丈宽，周长60里的外市沟跟前。蛛网一般纵横交错的交通壕，解决了大平原上隐蔽机动兵力的难题。8日黄昏发起攻击，激战一夜，3纵队、4纵队、冀中军区、冀晋军区的部队均突破外市沟，准备向内市沟推进。

　　内市沟周长36里，密布尖桩、铁丝网、挂雷、鹿砦，沟沿上碉堡林立。为了突破这道防线，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。

　　在西南主攻的3纵队7旅，用梯子战术把先头连下到沟里，没等把梯子靠到对面的壁上，即遭到敌人密集火力的杀伤，这个连队的指战员血染沟底，为解放石家庄献出了宝贵的生命。

　　消息传来，我们有几分焦急。可是就在这时，在西南方向传来山崩地裂似的响声。接着3纵队报告：8旅23团突破内市沟，占领了一段口子，正向敌纵深扩大胜利。

　　主攻团碰了钉子，助攻团在相邻的地段上成功了。

　　23团采用了地道战术，从交通壕尽头斜着向下向前挖去，把暗道通到敌人的内市沟下面，装上大量炸药，拉出导火索，俟发起总攻引爆炸药，一闪之间，那一段内市沟就像个小火山爆发似地腾空而起，落土沉积下来，使几丈深的沟壁立即变成平缓的斜坡。勇士们冲上这道口子，但由于土质过于松散，前头的同志一踏上去就浑身陷入土中，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，铺平了通向胜利的道路。23团从这里冲进去，接着是22团、19团、20团、21团依次从这里冲进去，赫赫声势如同潮涌，使敌人无计可施，无法遏止。

　　这次战役，越往后，就越接近高潮。

　　在东北方向主攻的10旅和11旅，在3纵队突破内市沟后，也打开了自己的通路：他们打退敌人的疯狂反击，杀伤大量敌人，自己也付出了很大牺牲。然后，他们乘夜靠近市区。

　　这时，傅崇碧带着团以上干部，到前面观察敌情、地形，以便向闹市展开兵力。在他们前面，一个侦察连搜索前进。他们悄悄地摸了两三里，发现已经离火车站不远了，尽管夜色浓重，还是看到车站里有很多敌人。这种遭遇，具有很大的危险性，傅崇碧发现右侧有个高大的水塔，忙指挥大家抢占水塔。

　　正在这时，打前站的侦察兵回来了，抓来了五六个俘虏，报告说：“政委，我们抓到了敌人的师长!”

　　“师长?”傅崇碧当时还不敢相信。

　　“是敌人的师长，还有敌人的参谋长……”

　　傅崇碧已经顾不得再问，敌人黑压压地向他们扑过来了。

　　他们进了水塔。水塔里边有很大的空间，一个侦察连都进去了，几挺机枪守在水塔门外，同时用报话机调动部队迅速往上靠。

　　敌人显然想抢回他们的指挥官，轮番冲锋，激战达一小时之久，最后丢下200多具尸体，退下去了。

　　傅崇碧叫警卫班把手电打亮，这才看清几个俘虏的装束。一个俘虏佩着将军军衔，衣服笔挺，中等个头，稍胖，他无疑是敌32师师长刘英了。其余几个，多是校级军官。

　　原来，我们的侦察兵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前摸，敌人没发现他们，他们竟闯进敌人的师指挥所。敌人还没有慌过神来，枪口已经堵

　　到胸口窝了。这样一来，敌人失去了指挥，大石桥、火车站、正太饭店等处的敌军只好各自为战，无法统一调整部署了。

　　傅崇碧对敌师长刘英说：“我们已经把车站包围了。为了减少伤亡，你马上下命令，叫你的部队投降！”

　　那家伙还挺硬，说：“他们是军人，不会听我的。”

　　“我是前线指挥官，我命令你写!”

　　敌师长迟迟疑疑不肯动笔。傅崇碧掏出手枪，哗啦一声顶上子弹： “你不写，我就枪毙你!”

　　傅崇碧并不是真枪毙他，而是吓唬他，叫他写投降命令。

　　这一着很见效，敌师长脸色顿变，连连地说：“我写，我写！”

　　他写了要正太饭店一个团守敌投降的命令，叫一个校官送去，并派他的副官到火车站以他的名义喊话。

　　接着，傅崇碧向我们报告了抓住敌师长的事，我们也感到有些蹊跷，叫他把俘虏送到野战军指挥所来。

　　当先头部队打到市中心时，我接到朱总司令的电话，这个电话是从冀中军区打来的。在石家主战役前，团以上干部参加的动员大会以后，我们对总司令说，我们向石家庄推进，请你到冀中军区去，我们及时向你汇报、请示。总司令说，那好，我不加重你们的负担，就不到前面去了。我去冀中，有什么事，用电话联系吧。所以石家庄战斗打响以后，他一直在冀中军区。

　　朱总司令在电话上问：“战况怎么样?”

　　我说： “第一道防线突破后，第二道防线也突破了，正进入市区作战。”

　　朱总司令指示：“你们一定要注意城市政策，特别是要注意保护几个大工厂，那是民族资本家的。石家庄是我们占领的第一个大城市，要做出榜样。你是政治委员要抓一抓。详细情况将有电报发给你们，看了电报就清楚了。”

　　接着我们收到中央电报，说石家庄大兴纱厂、机械厂、汽车修配厂等四个大厂，是民族资本家的，要保护好，特别是对纱厂要严加保护。指示我们占领头一个大城市，要做好城市工作，防止破坏，防止丢失东西，各级政治委员要亲自检查，要搞好城市政策。

　　接到中央电报的时候是半夜，第3纵队已经推进到纱厂地区，正在进行巷战，枪声响成一片。敌人的坦克隆隆响着，掩护着步兵反冲锋。我们部队与敌逐屋争夺，逐街争夺，不少的地方打上白刃战。为了贯彻中央的指示，我带着中央的电报，进入市内正在进行巷战的街头，召来8旅旅长宋玉琳，政治委员黄文明和9旅旅长陈仿仁，政治委员蔡顺礼，向他们传达了中央的电报精神，强调指出：不能出问题，必须保护这些厂，按中央指示办事。

　　4个旅的首长听完传达，马上回到各自指挥位置，迅速地向前沿各团传达。两个旅的政治干部纷纷深入到先头连队，检查落实。对于中央特别指示的4个厂，制订防护措施，一经占领就立即派部队守卫。

　　这天夜里，我一直跟着一线部队，落实中央的电报指示精神，到天亮才返回指挥部。

　　整个战役过程，我们都严格地执行了党的城市政策，保卫了工厂、仓库、医院、车站等建筑和资财，不少部队冒着敌机轰炸，从烟火中抢救物资。战斗中部队纪律严明，秋毫无犯，得到石家庄市人民群众的赞扬。中央指定的重点保护单位均完好无损，可以很快投入生产。

　　朱总司令拍来电报勉励全体指战员说：“入市后，遵守纪律，迅速恢复秩序极重要。军队应如此，其他方面亦须如此，要切实办好。”

　　我们对总司令的指示，作了及时的传达贯彻。

　　战斗到第六天早晨，残敌进行着最后的抵抗。这时，敌人的飞机又来了，像复仇似的狂轰滥炸。

　　突然间，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，轰轰地震动着整个城市，地面在微微颤抖。战斗临近尾声，怎么会有这样强烈的火力呢?这简直像步兵发起冲锋前的炮火急袭。

　　杨得志、耿飚、潘自力同志和我赶去察看，原来敌机把弹药库、油库炸着了，一叠连声地爆炸，持续不断地闪烁，致使半边天乌云弥漫。

　　这场大爆炸成了我们祝捷的礼炮。当响声停息下来，战斗也跟着结束了，一面面鲜艳的红旗在硝烟正在消散的空中迎风飘扬!

　　至此，石家庄守敌第32师，第3军炮兵营，保安第9、第10团，保警队和还乡团，总计24万人，被我们歼灭掉，结束了敌人驻守石家庄两年多的历史。

　　是役，各个部队打得都很勇敢，3纵队8旅，4纵队10旅的功勋尤为卓著。

　　8旅23团最先突破内市沟，并与兄弟部队一道最后消灭在铁路公寓顽抗的敌人。该团荣获大功团的光荣称号。战后休整时，3纵队司令员郑维山、政治委员胡耀邦代表中央军委，在隆重的大会上授给他们一面奖旗，旗上写着4个大字：“能攻善守”！这面旗帜，直到现在还保存在这个团的荣誉室里。部队指战员换了多少次了，代代相传，保持荣誉，发扬传统，在后来的抗美援朝、抢险救灾等考验面前屡立新功。

　　立大功的还有4纵队10旅侦察连。他们捉到敌人师长，使敌人失去指挥，并在敌人疯狂反扑时，英勇地进行了塔下的战斗。

　　10旅政委傅崇碧，在旅长负伤不在的情况下，一身兼二职，娴熟地指挥部队攻下云盘山，突破内、外市沟，打退敌人反扑，特别是不畏危险，身先士卒，在塔上成功地利用抓到的敌人指挥官，迫使正太饭店敌人投降，并指挥部队顺利地解决大石桥等处的战斗。

　　枪声刚刚停息，我们研究决定，派8旅担任城市卫戍勤务，我到8旅进行了动员。

　　8旅首次执行城市勤务，认真负责，使石家庄市秩序井然。特别是敌飞机临空轰炸，一家银行中弹起火，8旅执行勤务的分队，从大火中抢救出银行的全部现钞，使这家银行免遭火劫。战士们的无畏精神和严格的纪律，得到群众的称赞，资本家也很受教育、很受感动。

　　石家庄战役的胜利，使晋察冀和晋冀鲁豫两大解放区完全联成一片，对发展经济和支援战争创造了更加有利的条件。这个重点设防的大城市，我们仅仅用6天时间就拿了下来，这充分说明了我军越战越强，敌人越战越弱的发展趋势。党中央特电嘉奖，朱总司令称赞这一战役是“夺取大城市的创例”，并乘兴写了一首《攻克石门》的诗：

石门封锁太行山，勇士掀开指顾间。

尽灭全师收重镇，不教胡马返秦关。

攻坚战术开新面，久困人民笑开颜。

我党英雄真辈出，从兹不虑鬓毛斑。

　　石家庄战役结束后，我们移驻晋县。敌人知道了我们野司住的村子，进行了一次突然的轰炸。我在村边隐蔽下来，天黑以后转移到周家庄。

　　12月2日，野战军前委在这里召开了团以上扩大会议，总结战斗经验，布置新的作战任务。朱总司令、聂司令员和彭真同志莅临这次会议，都作了指示。

　　会议由罗瑞卿同志主持，由杨得志同志作了军事工作总结，由我作了政治工作总结。

　　战役总结突出地强调了这次战役在思想指导上完全符合“不打无准备之仗，不打无把握之仗”的作战原则，贯彻了“勇敢加技术”的指导思想，既强调了军事打击，又抓紧了瓦解敌军。

　　参加会议的同志受到极大鼓舞，大家畅所欲言，回顾了历次战役的经验教训，深刻地感受到毛主席的军事思想是我们胜利的指南。华北战局的转变和在战略进攻以来获得的巨大胜利，是我们学习毛主席的军事思想的生动战例。

　　朱总司令、聂荣臻司令员和彭真同志都向大会报告了国际、国内和边区的大好形势，勖勉部队进一步学习毛泽东军事思想，贯彻执行好党的政策纪律，争取更多更大的胜利。

　　会议对将要进行的北线战役，进行了研究和准备。

　　会议还宣布了军区新建3个纵队：第1纵队、第6纵队、第7纵队。第1、第7纵队为地方纵队，第6纵队为野战纵队。这样，晋察冀军区就有了4个野战纵队，2个地方纵队，1个炮兵旅。我们的拳头更硬了，装备和火力也更强了。

　　相形之下，敌人则江河日下，风雨飘摇。蒋介石再飞北平，撤销孙连仲保定绥署主任的职务，采取新的措施，统一华北军事指挥，撤销保定、张垣(张家口)两绥署，成立华北五省(晋察冀热绥)“剿匪”总司令部，任命傅作义为总司令，加强平津地区的防守。

　　傅作义大量扩充地方武装，代替主力部队进行地方防守；大搞保甲制度，实行所谓从军事到政治的“总体战”，将正规军编为机动兵团，以李文的第34集团军为平汉兵团，侯镜如的第92军和第62军为津浦兵团，他的嫡系各军为平绥兵团，进行“机动防御”，即以主力兵团与我野战军对抗，实行所谓“以主力对主力”的新战法。他特地把他的嫡系第35军、暂编第3军、新编骑兵第4师控制在北平近郊和平津之间。他在中外记者招待会上吹嘘说：“过去，国军处于被动地位……今后将改取主动，决定反守为攻，不仅要收复点线，而且要……”随即向大清河北侵犯。

　　为了打击华北敌部的嚣张气焰，打破敌平、津、保犄角防御的态势，并配合东北我军的冬季攻势，我们经过一个月的新式整军——忆苦思甜，出师破击平汉线北段，调动敌人，寻机歼敌。

　　注：本文摘自中国人民解放军出版社《杨成武回忆录》。作者时任晋察冀野战军第二政治委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