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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家庄城市印记·解放忆述(十)

(接管大兴纱厂前后 霍 然)

石家庄政协   时间:2019-08-28   浏览量:

  1947年11月12日,华北野战兵团胜利解放了华北重镇石家庄。晋察冀党委随即按照事先部署,开始了全面的接管工作。由黄敬同志出任“敌伪物资管理委员会”主任,组织了有专业技术的知识分子干部参加接管石家庄的主要工矿企业。我原在晋察冀边区工业局民用生产管理处任处长,被姚依林同志亲自要到石家庄,参与大兴纱厂的接管工作,并委以经理兼厂长。记得当时刘建章同志接管石家庄铁路管理局和铁路大厂;沈鸿同志接管石家庄工具机械厂;林××同志接管石家庄电业局和发电厂;李苏同志接管石家庄炼焦厂,还指派陆铨同志成立新工会等。经过三五年的工作,改进了原有企业的经营管理,提高了业务、生产技术的水平,增强了企业的经济效益……实践证明,只有社会主义制度才能迅速发展生产力,这不是旧中国所能办到的。现我仅就接管石家庄大兴纱厂的工作情况简述如后。


  记得我是在解放石家庄市的第二天(即11月13日)拂晓7时许入城的。进城不一会儿,也就是在8时左右、敌机又开始袭击市内。我和警卫员丁萱同志掩避于一所学校院内树下。此时敌机就轮番地疯狂轰炸,达十多小时之久。直到下午6时,我们才按照市内交通图,朝着大兴纱厂方向前进。


  经过一条小街,看到家家关门闭户。我们遵守八路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,尽管一天一夜饮食未进,也没去打扰群众。这时,天渐渐黑了,方向难辨,我们只好坐卧在民房外檐下台阶上待了一宿。直到第二天清晨5时许,我们才找到大兴纱厂。


  由于敌机日夜循环轰炸,并以市内大兴纱厂为重点目标之一。我军也用高射机关枪、迫击炮还击,阻止敌机低空扫射和瞄准投弹。


  敌机的日夜循环轰炸,竟达七八日之久。


  好在大兴纱厂的发电厂和职工宿舍未受损失。但厂内仓库被炸塌了,纱场清花车间被炸;布场车间全部被炸毁,幸好500台自动布机机架尚存;布场其余附设准备车间和综筘全部烧毁。


  我们进厂接管后,及时召回全厂职工,召开了全厂职工大会,宣传了人民政府接管大兴纱厂的方针、政策,并号召职工同舟共济,保卫工厂,修复机台,争取早日开工恢复生产。


  自此,全厂职工精神焕发,干劲冲天。如有些老技术工人,日夜都在被炸毁的仓库里,用手挖、用铁耙清理机器零件和复工所需的物料和材料。如是,全厂原有职工不再畏惧敌机轰轰之声,也不再日夜在外避难不归。


  我们乘全厂职工稍加安定之时,积极地清理和加固厂内的原有防空洞,同时又新建了由厂内通向厂外出口的防空壕。至于工厂里一切有用的建筑通道、水汽管道等以及工具设备、模型资料、会计财务账簿都安排专人负责保管。

  如此工作后,工厂还建立了护厂纠察队,厂门内外都有警卫。库房修复后,由专人负责日夜巡逻。


  不久400千瓦的发电厂经检修后也运转发电了。


  石家庄大兴纱厂是20年代的老厂,设备比较陈旧,动力是用皮带式集体传动的。我接管时,只有棉纺锭3万枚,自动布机500台。全厂职工(原两班制),约有3600人。纱厂年产中支纱4万件左右,12磅粗棉布年产量约1400万米。但是,该厂在我们1947年以前所接管的纺织厂中,算得上是一个较正规的纺织企业。因此,党中央和地区党委都很重视。这时中央及时派来工作组。晋察冀党委也派有得力干部,协助工厂的清队、职工教育以及工、青、妇的建设工作等。特别是有中央领导——朱德总司令、彭真同志、彭德怀副司令和萧克将军亲自来厂指示和教导。所以,在短短的时间内,不仅职工的思想觉悟有所提高,而且工厂的修复和生产秩序,均走上了正轨,为工厂早日恢复生产,创造了有利的条件。


  但当时最困难的问题,就是厂里有些生产物料不足,甚至有些关键的材料和零件严重缺乏。由于敌人封锁,工厂无法从外购回。比如纱厂细纱机经过敌机轰炸,虽未直接中弹,但由于轰炸时起火,将细纱机上的纺纱的皮辊全部烧毁。细纱机上的皮辊是最关键的零部件,况且皮辊心里面是用高质量的纯毛呢(商业名为法兰绒)做的,皮辊外面是用小牛皮包的。如无皮辊纺纱,纺出的纱就失去弹性和牵伸倍数,而且纱的支数、捻度、条杆均匀度都不能得到控制。我们在这种困难的情况下,就充分发扬了延安精神。没有法兰绒布,就在市场上收买败走敌军的呢大衣代用;没有小牛皮,就设法用单宁酸鞣制小羊皮代用。同时,改进了上漆上油的工艺。经过在单机上的多次试用,结果证明可以代用。然后我们逐机运转成功,就在12月上旬正式恢复生产。


  这次风驰电掣迅速复工,是同上级领导的关怀分不开的,也是全厂职工日夜抢修20多天的辛勤劳动的丰硕成果。为了生产的顺利进行,我们不断地克服种种困难。例如由于纺纱机久停未用,厂内的温、湿度都不符合纺纱的要求,所以断头率越来越多,皮花满地,大量地浪费原棉。如是,我们厂便招收职工子女80人,改为日夜“三班制”,采取换班不停车的措施(即每班8小时,纺纱机24小时不停运转)。这样,不仅改进了生产条件,减少了浪费,而且增加了生产量,为国家多创造了物质财富。这时有的人提出了异议,说军工厂每日两班制,而大兴纱厂却是三班制,这是不适当的,并向中央作了反映。但是,中央主要领导指示,“大兴纱厂的做法是正确的”。从此就巩固了大兴纱厂三班制的制度。


  由于工厂生产不断提高,我们又将落地的油花和短纤维,增纺十支粗支纱,作为供应新建棉毯分厂生产棉毯之用。因此,工厂在市区开设了销售产品门市部,以棉纱而论,每件棉纱重400磅,一般售价合400银元一件,边币也以折价通用。这时真所谓“生意兴隆通四海,财源茂盛达三江”。这对繁荣市场、供给军需、稳定边币起了一定的作用。


  1948年12月左右,石家庄市委刘秀峰书记和柯庆施市长,为加强交流各经济企业的生产经验,成立了市工厂管理委员会、工厂竞赛委员会。大兴纱厂也参加了。


  经过这段时间,大兴纱厂的生产形势更好,产量、质量均有所提高,职工生产热情也很高。


  曾记得是一天晚上,萧克同志来厂对我面示,说原国民党傅作义部,乘我人民解放军调往东北战场之际,有偷袭石家庄的可能。由于时间紧迫,要求我厂尽快转移到安全地带。我得知此情后,连夜召开党、政、工、团以及生产、供销班、组负责人紧急联席会议,商讨布置转移计划。决定边生产、边撤机,在三天三夜之内,将纱厂、布厂、职工和家属等迅速转移。接着我们动员了畜力大车千余辆,先将轻型机器及开工必需的原材料连夜转移到赞皇县,并把愿意转移的职工及其家属也一并送往赞皇几个村庄。在此同时,成立集体伙食团、托儿所和子弟小学。对有老年人的职工生活,也作了妥善的安排,解决了他们的后顾之忧。对大型电机、马达以及笨重的设备,用火车连夜运往石德铁路衡水站,靠近路旁、田边安置,上面盖着麻包、草皮掩护,以防水湿和暴露,并有专人日夜巡逻看守。


  约有10日之久,傅作义部失利,其企图偷袭石家庄的计划终成泡影,我们也立即迁回原厂复工了。从此,石家庄已成钢铁长城,永远在人民手中。这也教育了全厂的职工,特别是专业技术人员,懂得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的道理。


  1949年1月天津解放后,我们接管了属于官僚资本的天津中纺公司。根据毛主席《目前形势和我们的任务》这一纲领性文件中对民族资本的政策,中央决定将石家庄大兴纱厂发还私营。发还过程经过了4个来月的协商,约于1949年8月左右,在中央重工业部刘鼎部长领导下,于北京签订协议、办理移交手续。当时私方代表是大兴董事会驻天津办事处某董事(名字失记),会谈进行很顺利,当时《人民日报》第二版以《霍厂长交还大兴纱厂》为题发表新闻,并附有记者商凯所写《旁听记》一文,报导了双方会谈纪实。


  记得当时双方签订的协议基本上有这样几条,双方同意(国营为甲方,私营为乙方):


  (一)我入城接管大兴纱厂时,由华北工业部投资的开办费、修复费、职工工资费等共计约50亿元(以边币计),不要现时乙方付还。

  (二)大兴纱厂从复工之日起至移交之日止,机器折旧费,现在私方也不应要求甲方偿还。

  (三)工厂新增设备和所存物料、材料等,均应按当时原价,交给甲方。

  (四)接管时分配的主要干部,由部调回。对大兴纱厂原有职工,一律交乙方安排。


  在移交私营的职工大会上,宣布私方对职工的福利、工时及一切权利等,必须遵守人民政府有关规章制度,不准欺压工人,男、女、青工必须同工同酬。


  为了加强工厂的技术力量,我撤出大兴纱厂前,还向私方推荐了何功京(又名何仲元)为该厂工程师。他是武汉地下特委何功高的弟弟,与我在南通纺专是同班同学,为人正直,对工人很有感情。我这样做,也想在我们走后,避免工作受损失。


  1987年4月于四川成都

  

注:本文节选自1987年出版《石家庄文史资料》第七辑。作者曾任石家庄大兴纱厂经理兼厂长,参与大兴纱厂接管工作。后任四川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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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石家庄城市印记作者:霍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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